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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為祝福的泰雅射日傳說
文/音樂劇《成為祝福》 導演蘇慶元
今年 Drama 劇團兒童音樂劇非常不一樣,我們改編一個泰雅族的射日傳說作為音樂劇。這個泰雅族的傳說,不只是為小朋友帶來一個好聽的、關於勇敢的故事,我相信也會為所有排練此戲劇的演員們,帶來文化與生命的不同埋解。
改編自原民神話的音樂劇
這個傳說的原版,描述在泰雅族的部落中,天上有兩個太陽交替出現,使得大家生活苦不堪言。部落討論後,他們選出了一位勇士前去射日。然而,勇士走了許多年,領悟到自己就算走到了太陽升起的地方,也會因為年紀大而無力射下太陽。於是勇士又花了多年走回自己的部落,而這次,部落則派出三位年輕的勇士,帶著三個嬰兒出發。
路途中,年輕的勇士如同父母親般照顧娃娃,教導他們打獵技巧,並沿路吃著橘子,小心灑下橘子的種子。隨著時間過去,三位勇士也在旅途中相繼死去,由三位已經成為年輕勇士接續走往太陽升起的地方。最終,他們走到了,並且順利射下太陽。然而,其中一位年輕勇士,卻因為被太陽滴下如同岩漿般的血液燙死。剩下的兩位勇士,靠著當年老勇士所灑下的種子長成的橘子樹指引方向,順利地回到部落,但已經沒有人記得他們。
台灣許多的原住民族都有射日傅說,如布農族,因為小孩被太陽曬成蜥蜴而去射日復仇的父親,或是排灣族,用杵將天空往上頂,使得太陽掉下來等不同的傳說。然而,我特別喜歡泰雅族的版本。對我來說,這個版本格外著重在傅承與意義的尋求。
在這個簡短傳說的背後,有許多思考的空間。例如,第一位出去的老勇士為什麼決定要回到部落?要如何面對大家的期待以及自己的失敗?三位勇士為什麼明明知道可能會死在旅程中,但仍然願意出發?三個嬰孩的家庭,為什麼願意貢獻出自己的婴孩?而三個小嬰孩長大後,如何待自己生命的目標,是由部落的人做決定這件事?
在這次改編的Drama劇團兒童音樂劇,我試著去回應這些好奇,並且仍然保留故事最核心的要素,即是回應並傳承眾人的需要,一代又一代地去射日。這樣的主題,似乎可以與當代的我們產生對話的空間。
回應並傳承眾人的需要
現在,是屬於個人主義的時代。當代社會趨勢強調個人在發展時,以自己實踐為最終目標,但這同時,也有可能發展成為自私而不顧他人的可能。人本主義心理學之父馬斯洛,雖然提出自我實踐是人類最高層次的需求,但在他去世之前的論文《Theory Z》中反省了過去發展出的求理論,提到人類還有一個超越自我實踐的最高需求,即靈性的需求。在這樣的需求中,人不再以個人為中心,而是強調以「宇宙」為中心,意即在自我實踐的同時,也活出所謂的使命感。
劇中,我們透過不同角色在面對射日這項任務時所展現的不同態度來反映,有的人期待完成任務後被紀念,有的人即便沒有完成也欣然接受死亡,有的人沿路不斷自我詰問,自己的射日究竞是眾人的期待還是自己的想望。也許,可以在看重個人主義的這個時代,提出一點點的反思。
一代又一代地去射日
承接上文,若以個人主義的觀點來看待失敗與成功,往往非常明顯,個人當下的成功即成功,失敗即失敗;但若我們以更為宏觀的觀點,個人的失敗,可能是在協助他人的成功。若我們單看傳說中的個別角色,無疑許多人都失敗了,但是傳說卻讓我們以全知的觀點來觀看:無法完成任務的勇士,帶回太陽比想像中更遠的訊息,好讓下一代的勇士可以帶著婴兒出發;而下一代的勇士雖然死在路上,但也帶領著嬰兒們成長,成為終於可以射日的勇士。
在劇中,我們看到不同角色的成功與失敗,到了最後,即便成功射日的勇士也不被族人記得。但透過劇中角色的最後一句話,提到在過程中,每一個射日者無論成功或失敗,無論有沒有出去,甚或是留在部落照顧人的村民,都是射日的勇士。
讓音樂劇「成為祝福」
台灣的原住民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幾千年,遠勝於漢人居住的歷史。即便現在漢人無論在人口數量或是文化上,都是壓倒性的主導地位,然而,原住民的文化與傅統仍然在這片土地上,等待我們挖掘它們的美麗與意涵。對於我來說,我認為這些傳說,也以一種殊途同歸的方式,透過戲劇來傅遞美好的信念。
希望今年,這個泰雅族的Drama劇團兒童音樂劇,可以成為大家的祝福!
(出自《彩虹愛家親子月刊》2024年10月)